天津治白癜风最好的医院 http://www.jk100f.com/baidianfengzixun/guanaijiankang/pifubaoyang/m/15114.html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张瑾华
今年的春来得特别早。
春风沉醉的夜晚,在富阳,想起一个人,又想起一个人。
一个人是郁达夫,《春风沉醉的晚上》作者,还有一个人,是郁风,郁达夫的侄女。
早春二月,柳枝绿了,梅花未谢,樱花杏花玉兰花脚步匆匆。春风吹拂下,分不清是梅是樱是杏,但总会让人想起那个爱梅人,郁风。
郁风
郁风(年-年),原籍富阳,出生于北京,中国著名画家、美术评论家、散文家。
郁风,也是著名文化老人,画家、书法家、作家黄苗子的夫人。这位京城文化名流圈的重要成员,在后辈的诸多回忆文字中,是经常被提到的传奇女子。
在夏衍孙女沈芸眼中,她是一个女神级的人物。
郁风最后一次回故乡富阳,是年秋天。
这位漂亮的富阳女儿,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神奇人物?
“郁风从过道左边楼上下来了,穿着蓝缎子的长睡衣。这大美人很神气。”这是黄永玉最初对郁风的印象。
在以前的一次采访中,沈芸说,“真正让我领略到她们那一代人审美品位的人,还是郁风。郁风阿姨,她这个人啊,处处都透着美感。”
看郁风上世纪40年代的老照片,烫发旗袍,眉目秀婉,好一个江南女子。
郁风与黄苗子
半个世纪前,郁风穿一身貂皮大衣和黄苗子站在一起的老照片,让而今的人也忍不住感叹:“穿貂都不俗气。”
富春如画。郁风,一生,都热烈地爱着“美”。令人惊叹的是,她的爱美,可以在名流闲雅时,也可以在人生窘境时。
郁风爱梅,也画梅。兰心蕙质的她,眼前只有一张纸,就能撕好了花瓣、花枝和树干,在牢房里撕出一幅梅花图来。
她感情丰沛,曾在给为她与黄苗子写传记的作家李辉的信中说:“美比历史更真实。”
美,能在每一个时代里,给予人们精神的慰藉。
这个夜晚,让我们一起走近江南女子郁风和郁家人的生活。
(一)
东起鹳山公园,西接恩波桥,这段俗称老街的富阳大街,年改称为富春街,与达夫路(市心路)呈“T”字型。
这个时候,郁风已经去世8年了。而她的父亲郁华和叔叔郁达夫,早已作古。
作家李辉在《先生们》一书中,专门有一篇讲郁风,我们采访过的夏衍孙女沈芸,她在《一个人和一群人》一书里,也多次提到“郁风阿姨”。
郁风常年生活在京城,最后一次回到故乡富阳,是年秋天。
那年,故址上郁达夫故居还在,如今,江边又有了一座郁达夫公园。
除了公园,还有郁达夫纪念馆。在杭州政府网公布的信息上可以查到,“郁达夫纪念馆选址位置东至鹳山公园、西至鹳山路、北至桂花路、南至郁风苗子博物馆,用地面积平方米。”
但在富阳,问起郁风,可能也只有文化圈里的人,才知道这么一位富阳女儿吧。
郁风苗子艺术馆
早春丽日下,和煦的春风中,我们在富春江畔、在鹳山脚下寻觅,找到一座粉墙黛瓦的小院。
这是一间郁家老屋。年9月开馆的郁风苗子艺术馆是富阳的文化符号之一。这座艺术馆由郁风的叔父郁养吾旧居改建而成,与郁达夫故居、郁华(郁华,字曼陀)血衣冢相邻。
走进这座两层楼、总面积多平方米的郁家老屋,早春时节,老屋深深,连鸟叫声都不太传得进来。馆内收藏有郁风、黄苗子编著的书籍30余种,书画作品40余幅,不同时期影像照片多张,往来书信多封。一幅很大的画中,郁风和苗子正是画中人。
黄永玉印象中,“苗子那么矮”。这一高一矮,恩爱了一生的夫妇,初识跟郁达夫有关。
上世纪三十年代,黄苗子和郁风第一次在上海见面。十七八岁的郁风,刚从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刚毕业。“我年轻,什么也不懂,跟着叔叔郁达夫到处乱转。”郁风就这样由郁达夫带进了这个上海文人的圈子。郁达夫还带她见过鲁迅,鲁迅送过郁风一本《引玉集》的画册。
郁风与黄苗子
年5月,郁风和黄苗子在重庆天官府郭沫若家里举行了订婚仪式,介绍人是夏衍。当年11月,两人举办了婚礼,大书法家沈尹默当证婚人。
可以说,叔叔郁达夫的文化圈子,深深地影响了郁风后来的人生。
郁达夫去世多年后,郁风从沈从文那里,亲口听到了当年郁达夫帮助窘迫中的湘西文学青年沈从文的往事。
后来,郁风当女主人的那个“二流堂”风雅遗风,或许正是郁达夫那些前辈们留下的文人相济的精神遗产吧。
年代,作家李辉在北京认识了郁风,后来他与黄苗子郁风夫妇成了忘年交,还为他们写了传记。
李辉说,“因为郁风,我觉得与富阳有了特殊关联。”
他说,时常有人在梦中出现。“十多天前,梦中忽然见到了郁风,还是那副快乐的样子。醒来,我自己也笑了。”
在李辉的笔下,富阳郁家一门俊秀。而郁风,是郁家那一个“风一样的女子”。
(二)
郁风的风,是浓郁的春风,爱美的春风。
沈芸说,“身材高大的郁风阿姨,喜欢穿宽松的长裙,很风格化。”
郁风长时间生活在京城,小时候也随父亲在上海生活过。
她的父亲郁华是一位有着艺术家气质的法官。擅长绘画,笔底山水,又喜欢吟诗,是南社诗人之一。作为著名法官,郁华曾营救田汉、阳翰笙、廖承志等左派人士。年,在上海被日本特务暗杀,震惊全国。
她从小被父亲的画吸引,少时学画,不仅用画笔来画美好的事物,还是个时装设计师。
新中国初期,很多外事活动需要接待外宾,参加外事活动的女人们的衣装,有些就是她亲手设计的。
黄苗子生前也曾说过,郁风是服装设计师,曾经被邓颖超找去,为妇联设计过出访的旗袍。
看郁风40年代的老照片,烫发旗袍,眉目秀婉,好一个江南女子。
在作家李辉的记忆中,郁风一生爱美。每次出门,衣服都不一样。有的衣服,如果不满意,她会自己剪裁。
李辉夫人应红曾在一家商店为郁风买了一件东欧风格的衣服带回来,在她年届九十之前送给她。郁风已在病中,仍将这件衣服剪裁了一番,穿上身,拍照给送衣人。
郁风笔下的江南风景
郁风笔下的江南风景
郁风笔下的江南风景
郁风是画家,即便失去自由,曾被关押期间,同样痴迷于美。
放风时,她会偷偷抓一把草放在口袋里,带回房间。又在放风时,带回一点青苔,藏在肥皂盒里。小草是树,青苔是草原,有时,她用纸再折一个小房子,小小的肥皂盒子,顿时成了她的故乡江南。
除了牢房中点缀的那只小小肥皂盒,郁风还手撕过梅花。这是夏衍的孙女沈芸在朋友圈说起过的——只有一张纸,她也能撕出一幅梅花图来,寄托着自己的爱梅之心。
郁风晚年给李辉的信中,这样说自己的“爱美”——
“我这个人算不算有点特别,从小到老,现在80岁还是这样,看着窗外一棵树,路边一种花,天上一块云,远远一幢房子,或是什么别的,上帝或人工的操作,只要觉得美,都能使我着迷。这和画画有关,但也不完全是,哪怕是关在牢里的岁月,看着那肥皂盒里的绿绒绒的青苔就舒服,美滋滋的享受,哪怕是片刻,也能完全忘记一切。至今坐飞机坐车我都愿靠窗,只要不是黑夜,我总不想闭眼不看。”
“苗子和郁风兄嫂这么一对文雅、旷达的夫妇,对于悲苦、负义、屈辱……他们只是付之一笑。那么洒脱,那么视之等闲——进入死亡深渊而复从死亡深渊爬出,有如作一次风景绮丽的轻快旅游而神采淡远,真不可思议。”
在与郁风黄苗子夫妇交往四十多年后,连为人达观通透的黄永玉也这么感叹。
(三)
郁风曾给李辉写过几十封信,一写就很长,叙述历史,抒发感受,她在信中说:“美比历史更真实。”
她爱美食、美衣,也爱故乡富春的美。
郁风笔下的故里风光
有一次,她得意地对当年“二流堂”的朋友们说:杭州农家乐的一锅火腿吊鸡汤,就把黄苗子这个广东人给搞掂了。
李辉回忆郁风最后一次回故乡的情形——
年10月中旬,李辉和黄苗子郁风夫妇,丁聪沈峻夫妇,邵燕祥谢文秀夫妇一起前往杭州。只有半天空闲时间,郁风提出要去富阳。大家怕她劳累,劝她不要去,她却执意一个人回去:“谁知道我还能不能再回去?我要去给父亲扫墓。”
郁风的堂侄,也是郁达夫的长孙郁峻峰,如今在富阳当地文联工作。他的记忆中,在富阳见过很多次堂姑郁风。而郁风姑姑对故乡的那种眷恋和爱,那种对美的天然的执着和情怀,他直到自己长大以后,也开始搞文学,才慢慢体会到。
有一则她写于年1月的日记,那次她约上了叶浅予、王人美等一众好友,同往七里泷。
在这次跟友人们的故乡旅程中,郁风兴致勃勃:“饭后陪同她们上鹳山,我们富阳最美的地方,山虽不高,树木葱茏,正在富春江转折处,特别是站在春江第一楼下,遥望上游江面,青山重重,远帆片片。她们从喧闹的大城市只三小时一下子置身于青绿山水画中,其心旷神怡是可以想象的。”
她还在这次出游的日记中,提到“这次出门,身边带有一本达夫叔的《屐痕处处》,这本一九三四年出版的游记书,我还是不到二十岁时读过”。因为达夫叔在一首写钱塘江的诗中,用了“众山浓紫大江黄”之句,她又说,“如果熟悉钱塘江富春江一带的生活,到了春夏之交雨水多的时候,江水就是黄的,黄得非常之黄,而且黄得非常好看,我去年画过一幅《富春江行图》,江水就是金黄色的,我觉得金黄的水衬出青绿的山也特别美。”
郁风对故乡的美,既是激赏的,也是自豪的。
郁风笔下的故里风光
二流堂:抗战期间,从上海等地转移到重庆的文化、戏剧、电影、美术、新闻界人士吴祖光、丁聪、吕恩、张正宇、张光宇、盛家伦、戴浩、高汾、高集落脚在爱国华侨唐瑜搭建的一处竹结构简易房,夏衍、郭沫若、徐冰也常去探望,彼此戏称“二流堂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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